“現下村子裏人都不與咱走動，阿娘別擔心，過幾日說不準就有法子了。”阿九說著這些話時，其實心裏頭已經有了個初步的主意，只是尚未成熟，“阿娘，這十畝地要翻過來著實得費一翻功夫，若是能買上頭牛拉犁耕地便快多了。”

柳蕓娘撫了把額間的汗：“阿娘沒事的，這些活兒早已幹慣了！”

“我有個主意！”阿九道，“明日我想與阿離上山一趟，趁著山間的野果野菜豐富，多采些上鎮上去兜售，零零散散的賺些銀子回來，黑粒子種成的蘿蔔便藏在這些個野菜裏面，也便不會若人生疑！”

柳蕓娘聽得默默點頭。

“另外，待存夠了銀子，我想買頭牛，再讓楊大叔將牛板車做好！”

“阿九啊！阿娘不是反對買牛，只是一頭小牛尚且要一兩半銀，若是成年的公牛便至少要三兩，咱哪裏能一下子便賺恁多的銀子！再則，買了耕牛也不過為這十畝地，這地翻完了，可不就沒啥用處了嗎？”

阿九搖頭：“阿娘，阿九可不是買來浪費草料的！自上回去鎮上將那兩大擔蘿蔔一同銷入了王員外府之後，阿九心中便升出了一個主意。”

“哦？”柳蕓娘一臉疑惑。

阿九微微一笑，將心中的想法合盤托出：“鎮上的富戶總會時不時的辦一些喜宴，即便不辦，每日也總免不了基本消耗的菜量，酒樓，飯館等處便更不必說，我若是接下了為這些個地方配菜送菜的活計，日後這十畝地種出的蔬菜便不怕沒了銷路，即使這荒地出不了蔬菜，我可以收購村民們種出的菜，即時，我的菜價必定比市集上所有菜販的價都要來得更實惠，也更來得新鮮。”

柳蕓娘聽得乍舌：“阿九，你小小年紀，怎能想出如此好的主意來？若真能做起這樣的生意來，咱們娘倆往後的日子便不愁了。”

聽到阿娘的讚許，阿九心中著實歡喜：“阿娘，我粗粗的算過了，這樣一來，咱們每個月至少能賺十兩，另外，家中若多了村民處收上來的蔬菜，黑粒子所產出的蘿蔔便再也不需要掩蓋，旁人即使沒見咱們種出，必定也會覺得是從哪戶農家處收上來的！”

柳蕓娘點頭，閨女的主意著實太好了。

“阿娘，那這牛車……”

“買！”柳蕓娘一口應下，“我阿九是個做大事的，娘一定支持！你等著，阿娘去拿樣東西給你瞧。”

柳蕓娘放下鋤頭，就一旁的水桶裏洗了手，立即走進了屋去。

不一會兒，她拿了塊帕子出來，遞到阿九面前：“阿九，這是娘閑來無事繡的花樣，你瞧瞧中不中看，我聽春桃子說，這鎮上也有兜售繡花樣子的，若是這個也能換幾文錢，阿娘便每晚都繡，也給咱未來的耕牛出一分力！”

阿九看著手中的繡花帕子，看著上頭漂亮的牡丹，針法細致，針腳密集，活靈活現，不經讚嘆：“阿娘，你有這般手藝阿九以前怎麽的從未見過？”

柳蕓娘苦澀一笑：“這繡花是個細活，在老聶家的時候，幹慣了粗活，這手藝已經生疏了，前陣子躺床上一時技癢繡著打發時日而已！你明日一同帶鎮上試試，看可有哪家小姐喜歡。”

“嗯，好！”阿九將帕子整齊的疊好，仔仔細細的收入懷裏。

……

得了柳蕓娘的支持，阿九下午便進了山，將所有能吃的野菜都采上一些。

阿離是個爬樹能手，樹上成熟的野果子皆逃不過他的爪子。

一個下午，便收獲了一擔野菜，一擔野果，另外還有三只野兔兩只野山雞，阿九原本想讓阿離只留下自己的吃食便將其餘的放了，後來想了想，家裏此刻正需要用銀子，便留下了。

阿九將野菜都洗凈了，用草繩一捆一捆的紮著，又將野果子挑挑揀揀，有破口的留在家裏，略次一些的一筐，紅透透又水靈的擺一筐。

“這些野菜便買五文一斤，次一些的果子便三文一斤，好一些的果子也是五文一斤，至於這野兔子……阿離，咱賣活的吧，說不準就有哪個喜歡兔子的富家小姐看中了，到時還能給個賞銀！這野山雞是阿離自個兒的口糧，阿離自己處置。”

阿離一聽，立即‘呲呲’兩聲，拎著兩只野山雞便往不遠處的茅草屋走去，那裏正是李老漢的住處。

“這幾日阿離似乎常往那邊跑，看起來與那老阿伯很是合得來。”柳蕓娘處理著阿九挑剩下的野菜，洗洗揀揀的又是一碗菜。

阿九將三只野兔子關在籠子裏，跟著愉悅的點頭：“嗯，我很高興阿離能有自個兒的主意，李阿爺為人雖看著嚴肅不好親近，對阿離卻是另眼相待，我上回還瞧著他沖阿離笑呢，不知這爺倆究竟說了啥悄悄話！”

“能多個人疼阿離，確實是好事兒！”

母女倆將菜都收拾妥了，柳蕓娘也做好了晚食，有兩素一湯一肉，肉食正是阿離上回抓到的幾只田鼠，阿離不愛吃田鼠，便歸了她與娘。

“阿娘，你總能把普普通通的菜燒的這樣香，若是當個廚娘，定不比那姚嬸娘差！”

“你這孩子，哪能一味吹捧自個兒娘，貶低人家！”柳蕓娘被誇得微微一樂，“姚嬸娘可是在戚地主家當了十多年的廚娘了，除了燒得一手好廚藝外，還會替人保媒，前陣子裏正家大閨女的婚事兒便是姚嬸娘牽的線，你日後也少不得麻煩人家，以後見著了記得要恭敬一些！”

“曉得了！”阿九應下，心底卻並不以為然。

“前陣子聽三嫂子說，他們家寶山與姚嬸娘家的朵兒就要下聘定日子了，也不曉得備得如何了，鄉裏鄉親的忒多年，到時候總少不了備份禮去！”

鐘朵兒與鐘寶山？

阿九回想起上一世，寶山哥可是一直孤單到二十餘歲，直到鐘三叔過世也未曾聽說他是否成了親。

至於鐘朵兒最後的歸宿，她也是記不得了！

此刻，鍋裏的米飯已經飄出了香味兒，阿九立即拿了碗，滿滿的盛了一碗，跟著道：“阿娘，我裝些飯食和蔬菜去給李阿爺，另外喚阿離回來吃飯！”

“去吧！”柳蕓娘撬了一鏟子灰將竈膛內的火給撲滅，跟著拍了拍手，準備吃飯。

天色蒙蒙亮，阿九套上外衫走出屋子，正準備取過擔子將應該已經長出來的蘿蔔拔了洗好挑鎮上去一同賣了，卻見一整片綠油油的藥材，著實讓人看傻了眼。

原本應該長出蘿蔔的黑粒子，現下怎的長出了一片藥材，阿九不敢置信的上前，拔下了一根，發現正是自個兒極其熟悉的黃芪，聞一聞那藥香，與山間采下的相比，更壯實，更具藥性。

“阿離，阿娘，快，快來看！”

阿九驚喜的叫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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